記得第一次種花時，我盯著手里那包比芝麻還小的種子直發愁——這么個小東西，真能長出照片上那叢絢麗的波斯菊嗎？老張頭看我蹲在陽臺糾結半天，笑著遞來半袋腐葉土：『丫頭，種花得先學會跟種子說話。』十年過去了，那個將信將疑把種子埋進土里的下午，依然是我最奇妙的園藝啟蒙課。

要說選種子這事兒，我可交過不少學費。有年在早市貪便宜買的『七彩玫瑰』，長出來全是野草；后來在農科院展銷會淘到的矮牽牛，倒是不經意間爬滿了整個防盜網。現在我的種子盒永遠分三格：左邊是虞美人這類『懶人種子』，隨手撒土里就能活；中間格放著需要催芽的洋桔梗；右邊則是像荷包牡丹這樣的『嬌小姐』，得用溫水泡足24小時才肯發芽。您猜怎么著？最受歡迎的永遠是左邊那格。

上個月幫鄰居李嬸育苗，老太太非要把香菜種子埋得深深的，說是『不見光的菜才鮮嫩』。結果等了半個月沒動靜，挖出來一看種子都漚爛了。其實大多數花卉種子就喜歡『蜻蜓點水』式的播種法，像角堇這類細碎種子，直接撒在土表輕拍兩下就行。我習慣用奶茶吸管做成播種器，既能控制間距，又不會弄得滿手都是——這招還是跟樓下幼兒園手工課偷師的。

最近梅雨季，我的育苗箱簡直成了微型氣象站。繡球種子在25℃恒溫下三天就冒白芽，而同樣環境的飛燕草卻紋絲不動。后來翻資料才發現，有些種子居然要經歷『冰火兩重天』：白天放窗臺曬太陽，晚上塞冰箱冷藏室。現在書架上那本《種子休眠密碼》都快被我翻爛了，每次發現新規律就在便利貼上畫個小太陽或雪花，活像在破譯植物界的摩斯密碼。

最讓人驚喜的永遠是小苗破土那一刻。上周清晨發現播了二十天的銀蓮花終于頂開土殼，那兩片豆瓣似的子葉上還沾著晨露，活脫脫像嬰兒攥著珍珠拳頭。突然明白老張頭說的『跟種子說話』是什么意思——它們真的會用嫩芽、花苞、香氣回應你的期待。現在我的窗臺從春到秋都不寂寞，去年收的百日草種子，今年已經在七個鄰居家的陽臺安了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