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開泰康養老院玻璃大門的瞬間，我聞到淡淡的檀香混著消毒水的氣息。前臺的張阿姨正彎腰給一位坐著輪椅的老先生遞溫水，她抬頭沖我笑笑：'來看房的吧？價格這事兒啊，得先問問您家老人需要什么級別的照護。'墻上的電子屏滾動著今日活動安排，而我最關心的價目表卻藏在服務臺側面那個亞克力架里——原來這里的收費遠不止一張床位的概念。

上個月李叔家搬進來時，他女兒給我算過一筆賬：基礎入住費5680元/月包含三餐兩點和基礎醫療監測，但老爺子有糖尿病需要二級護理，每天加收80元護理費。最讓她意外的是游泳池使用居然要單買次卡，'不過理療師手法確實專業'，她說著翻開父親床頭的服務手冊，里面用熒光筆標滿了各種增值項目。我記得那個午后陽光斜斜照在價目表上，不同房型的數字像鋼琴鍵般高低排列——單人間永遠比雙人間貴30%，而帶陽臺的套房價格幾乎翻倍。

負責帶看的王護士有套特別的說辭：'您別看標價，要算性價比。'她推開307樣板間時，我注意到床頭緊急呼叫器的金屬光澤比別處更亮，'這層是新裝修的適老化房型，每月貴800但防滑地板和智能馬桶都是德國進口的'。窗邊陳奶奶突然插話：'貴有貴的道理，我關節炎在這從沒摔過。'后來我在活動室遇見她時，老人正用特制握把的毛筆寫書法，桌上擺著標價38元/節的興趣課簽到表。

財務室的小周給我看過2023年的調價通知函，白紙黑字寫著'因人力成本上漲，護理費擬上調5%'。但有意思的是，連續入住滿三年可享老客戶折扣，'就像您手機套餐的忠誠度獎勵'他笑著比喻。去年冬天供暖費爭議時，院方連夜貼出的補充說明還釘在公告欄——地暖費按實用面積收取，每天下午三點送餐車推過的走廊總是飄著紅燒肉的香氣，這項服務包含在基礎餐費里。住在502的趙教授總說：'算賬要像切蛋糕，看你要營養層還是奶油花。'

現在每次路過泰康養老院，我都會想起銷售主管那句意味深長的話：'價格是冰冷的數字，但照顧的溫度沒法標價。'上周遇見李叔在花園里喂錦鯉，他扳著手指數：'藥費另算，但護士半夜測血糖從不喊累；洗衣服務收費，可晾曬時連襪子都成對夾好。'夕陽把他和魚池邊的價目牌都染成暖橙色，那上面最小的字體寫著'臨終關懷服務：按需議價'。或許真正的價格，藏在老人舒展的眉頭和家屬放心的嘆息里。